Lewix's Little Blog

    据说，控制舆论工具是钳制国民思想的重要手段之一。美国政府在伊拉克战争之前把 美国之音的台长撤了职，让他下岗待业，罪名是擅自播放本·拉登语录。据说这样扰乱了 美政府控制舆论的计划。而叶剑英同志指挥打倒四人帮时，最先行动的是，夺回被控多年 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。由此可见，广播站具有多大的战略意义！     不过说来惭愧，我最初见到校广播室时，已经是入学九个月十九天，高中完成了将近 三分之一，而当时我一直在纳闷：这间小房子怎么有人居住。我没有想到，一个月后我将 搬进这间校园里唯一住学生的，姑且称之为寝室的小房子。我之所以说唯一学生住，是因 为教学楼里还有另一处寝室。不过住的却是一个善良﹑勤劳﹑质朴﹑称职的老人。我也没 想到的是，短短十五天后，由于一系列变动，我无法继续呆在这个关系学校政局，校友思 想的战斗堡垒。我更没有想到的事，一年后我会再次搬入新广播室，成为经历新旧广播室 的唯一者，并度过了人生的一段灰色时光。

    第一次搬出广播室，我其实不遗憾，但可悲的是，我竟然没有完全享受广播室的乐趣 就要和它say goodbye。我记得，住广播室的那几天，正是高中时代仅有的几天：没有烦 恼，没有忧愁，上课可以开开心心的学习，累了就痛痛快快的睡觉，下课完完全全的放松 --即将步入高二的我们是那么的意气风华！广播室的最大好处就是晚上可自由支配，尚没 有被高考影响的我和他--指另一位和我同住的小伙子，下同--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夜深人静 的时候，到万籁俱静的校园去走一走，看一看。那时校园是全封闭的，红楼还在，四周是 铁栏杆和围墙。这情景不会重现了。我们第二次搬进广播室后，那一天，我们照例到校园 毫无目的地"漫"步，带着深深的惆怅，走到了校园的边缘，却发现那熟悉的铁栏杆已不在 了。随后，红楼也拆了，而我们再也没有深夜漫步的闲情。于是，熟悉的校园夜景就这样 封存了起来，存在记忆深处。

    记忆深处，我们一直在闲逛，既无目的，也无方向。有时数数星星，有时聊聊天。那 时高三教学楼正在装修，到达屋顶的门是开着的。在科教楼建成之前，这里是汨罗一中的 制高点。乌黑的四周，乌黑的天穹和乌黑的我们，其时，体味的，是一种特殊的静谧。     晚上还是要睡觉的。这比宿舍里好多了--有风扇，这可是特有的福利。而如果夜半醒 来，挂在墙角的是学校的电铃系统。时间显示，让你准确把握时间。其实这毫无意义，让 心里踏实一点罢了。睡觉时我们带着期望：天晴，运动员进行曲，催人奋进；天雨，早晨 金曲，播上几曲喜爱的歌。那感觉，真好。傍晚和中午也一样。此时正是暑假，没有广播 员，没有校园广播，这时段，就是我们的音乐时间。日后回想，幸福时光。

   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。十几天后，教学楼装修进入倒计时。而我们返校之日，我惊奇 的发现，昔日的广播室已人去楼空，面目全非了，天知道搬到了世界的哪一个角落。我们 不得不搬回学生大本营--宿舍。在这变迁的时代，一双拖鞋，一个饭盒，一床毯子神秘失 踪，成为历史的一个小插曲。

    转眼，高二一年就这样来临，发展，结束。而我终于意识到广播室搬家了，移动了大 约三十米，向东。这时间，我几乎与广播室脱离了关系，除了两次通知。

    进入高三，广播室又再次搬迁，而且是全新改版，全副武装。据说花费了颇多，不过 ，历史证明，设备并不像想象中得那么完美。仅UPS就修了两次，而一台信号分配器又坏 过。期间，一台功放和一台放录机离开了，广播线路更改了一次，似乎简单了。后来又有 一台小放录机加盟。在信号分配器坏了的日子，正是这台放录机挑起了校广播体操和眼保 健操事业的大梁。当然，这还得利于一条连接线--我在电子线路方面的处女作，用新买的 电烙铁制成。那一天，一个广播员说，我比他们先进。高兴劲，写在了脸上。不过作为它 的创造者，我最清楚它的优缺点，每次想改进，每次又不了了之，反正这本无所谓好坏， 正如这套号称完美的校园广播系统。线路更改后，电工师傅竟没有将这一情况报告给我的 顶头上司，负责广播室硬件的周老师。结果，他出洋相了，而且是在高三语数外三科会考 之日。他抱怨我，我呢，冷眼旁观，"反正与我无关。"

    与我有关的其实也多着。第二次搬进广播室，感觉不同了，带着特有的心情，而天公 也似乎不保佑我们。坏事接二连三地降临到我们头上，让我们几乎是手足无措。

    先是，第一天，广播室没有通电。学校规划不够，其直接结果，就是没有意料到广播 室会有第二次搬迁，再直接的结果是，我们度过了一个极其不平常的夜晚。事后回忆，那 一刻竟是一个起点，一个永不磨灭的记忆。     事情是这样发展的，没有电和风扇的新广播室，简直坏到了极点。我们被迫撤离。教 室成了那刻我们的避风港，有电灯，有风扇，似乎完美了。错！快乐永远是短暂的，大约 一炷香的时间，教室里的蚊子多得可以撑死十只青蛙。然后呢，我们暂时撤退到旧广播室 ，里面有前任广播人的蚊帐，依旧没有灯光，没有凉风，如同在火炉。我翻来覆去迟迟不 能入睡，他--广播室的另一成员--是幸运的。到目前为止，我仍这样认为。那一天，我们 撤退后不久，他的鼾声就成为另一污染源。我认输了。于是那一晚上的校园里，草丛的石 凳上，天地间孤单的我，在发呆。当时的情景已模糊了，只记得死寂的校园，一个郁闷烦 躁的少年，面对着天空的点点星光，让自己的思绪飘到宇宙的边缘。其实什么也没想，就 呆坐着，脑海中不知浮现着什么。一个人在月夜的校园中静坐到天明，这也许是一个创举 。少年也许最终睡了一回吧，我不能确定。也许是一个事实，也许只是想象--万般无奈下 的思维活动。谁知道呢？！我所知道的，就是，校园中的少年，绝对是一道绝唱。

    经历了无家可归的大磨难，任何事都会变得简单。生活似乎开始步入正轨，没有床， 我们从百米外的学生宿舍搬来。记得上次入住广播室，也是搬床。我们迟迟不敢进入广播 室，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。搬床似乎意味着从头开始，我们也就有了一个虚名：唯 一经历新旧两个社会的广播人。这就够了。而生活也逐渐安定下来。再大的风和雨我们也 将坦然面对。几天后，某领导训斥说，广播室的人最没素质；若干天后，楼长批评我们； X天后，校警威胁我们搬出去。…………种种一切堆积起来，我们甚至产生了离开的念头。     念头终于没有占据上风，我们也就"即来之，则安之"。有道是"大难不死，必有后福" 嘛。我就真正融入了广播室，把它看成我们的家。那时候，我疯狂地寻找一切可以拆开的 物品。不为别的，只为分散精力。首当其冲的是门，前前后后，我们将锁拆了几次。最后 一次，更是工作三四个小时，延续到凌晨二点五十，才最终将锁搞定。其它的也不能幸免 于难，大到录音机，小到充电器，一切的一切都难逃我的五指山。不幸中的万幸，没有出 现重装上后，多几个零件的情形，否则，我的麻烦就大了。

    时间在延续，感觉也在变。广播室最终成为一个符号，仅仅是一个听歌﹑学习﹑睡觉 的符号。唯一的好处，设备还是可以用"好"来形容的。那时刻，听着Beyond的歌，感受它 的震撼，他的沧桑，他的无奈。后来迷上了广播，美国攻打伊拉克的那几天，我们每晚都 收听最新战报。学校收音机还不错，配备了天线，而且具有很强的调谐能力和抗干扰能力 ，能将很弱的信号放大很多。     我当然不会满足于听音乐，在分散精力，拆物品的日子里，我逐渐精通了这套设备。 可以毫不谦虚地说，我是汨一中最了解它的人。当然，除了我那位出过洋相的顶头上司。 熟知这套设备的结果，就是Lewix公司诞生了。作为出品的第一份产品，我copy了班得瑞 的《天籁之音》，CD到磁带。于是，一份独一无二的美妙就被制造出来，尽管，有一丝背 景噪音。     Lewix的第二件产品，是几个恐怖故事。一个偶然机会，我录下了几个极富震撼力的 故事。第二天，本班一女生噤若寒蝉，吓得不敢走夜路。那女生最终成为他的GF--这是外 话，就此不表。     借助强大的盗版功能，我们最终copy了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东西，叫得上号的有《校园 先锋》﹑《孤店》﹑中巴之战……我们甚至计划在课间操的磁带中录入一个寻宝行动，前 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，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。而这些产品中，最终称得上有用的，是为班 级复制了多份录音带。     那是一次元旦汇演，高三的最后一次。感觉有点悲凉。也许很热闹，但我提不起精神 ，而且，由于我的失误，一个节目中断，一个延迟。这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新人，却委以重 任--音响师。这都是校广播站站长的错。他以为我是专业人员，能胜任任何音响系统的技 术人才。他错了。我只是业余爱好者，自己探索前进的盲人。

    当然，他并没有完全错，至少我是汨一中最了解这套设备的学生。因此，校园广播开 播之日，作为技术指导的我，第一周被要求呆在广播室，指导小DD﹑小MM们使用机器。本 想利用这个机会认识几个小MM。无奈，正如背影靓丽的女孩，面容也许很恐怖；而声音甜 美如天使的，也许就是相貌如魔鬼--夸张了一点。广播员还是认识几个的。记得一个星期 几来着？文学社播通知，哦，星期四，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孩念的。另一个女孩，后来我知 道，高一某班文学社小组长，错过了这个通知，问我地点。我笑着指着科教楼，笑语间， 我没有意识到，这位，将是与我关系最密切的广播员，甚至将成为我的妹妹。世事就是这 样因缘巧合。广播员中很少真正认识的。一般情况是他们知道有我这个人，而彼此并不熟 悉。比如说上文提到的命途多舛的女孩，知道她纯属意外。一个星期四，我照例打开广播 室的门，发现机器开着，--没有一个人！我想，我的脸色有点难看，包括后来进来一个浅 发女孩，我的脸一直板着。不过二十分钟后不同了。等播音结束后，我对她的态度有了些 改变--有些敬佩她，为她的敬业精神。要知道当天一共安排了了七个吃白饭的人！我记得 ，我说过她命途多舛，因为她最终丢了一串钥匙，广播室的钥匙。星期四的晚上外两个女 孩来借钥匙，重新配一把。事实证明，那一刻不仅是她的转折点，同时也是我的。那两个 女孩抱怨，一切与她们无关，都是一个女孩逞能。我知道说的是她。负责敬业的代价竟是 如此，她的广播员生涯就这样断送了。而我一向讨厌背后议论别人的行为。结果，从那一 刻开始，我决定不再随便到广播室，没意思。

    当然，"冰冻三尺，非一日之寒"。这件事是引子，而在广播室无所事事是主要原因。 而有一个星期天下午，我正在听《校园民谣》时，一个超级恐龙竟说："你爱听这种歌？" 那语气，一种轻蔑，一种嘲笑。任何人都无权非议他人的喜好，我以为。     星期一是必须要见的--这天升国旗，这有我负责。星期一评价我，从穿着就可以看出 我是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。这句恭维的话让我舒服。让我不舒服的是她的论据--不讲究穿 着。被一个plmm议论着，不会是一件光彩的事吧。于是无意中，我竟在尽量避免着一群高 一高二的广播员。

    当然一切都有例外。比如说星期六，一个考试的中午，闷得慌。我到这个熟悉的地点 休息休息。下课铃，开门声，一个轻盈的身影，她似乎吓了一跳。日后回忆，这是我们第 二次会面。我有点不好意思。因为我的脚搁在桌子上。之后，她播她的音，我休息我的。 互不侵犯，互不干涉内政。不过就这样认识了。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，一个男孩名字， 然后就是：她是文学社小组长。再后来就是：她成为我的妹妹。其实我们的话加起来不过 几百字，见面几十，几百次而已。但就这样我们联系起来。在目睹她习惯用小放音机放音 后，我特意尝试，用我在电子工业方面的处女作，解决了连接及音质音量的问题。她总要 我做她的家教，原因是她学习成绩很差。而开学典礼上我的名字被表扬了七次--她数的， 我没数。我也就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。于是她"不耻下问"。我最终答应了。但由于没 时间，家教改为请教--请教题目。不过滑稽的事，一个问题也没有，连影子也没有问我。     在学校禁止充电的日子里，广播室就成为她的个人充电站。早上，她提着蓄电池来； 傍晚再提回去。愚人节那天，我们的monitor和我捉弄了她一回。班长慌称我找她，而我 躲在暗处。如此二次，不幸暴露目标。班长从妹妹的表现中找到了乐趣，而妹妹的一句话 让班长闷了好几天--"一个戴大眼镜的，长满痘痘的大哥哥……"这是描述monitor的。然 后这就成为我们讥笑他的武器，好在班长 为人忠厚老实，纯朴善良。最终原谅了我们这一群铁哥们。而他从我的话中，知道了妹妹 的身份--文学社小组长，《南方校园》编委之一。经常写一些梦境的他盘算着一篇惊天动 地的文章，关于一个组合--Before：我﹑monitor ﹑敏仔﹑小涛。班长和她挺有缘的，他 们都写过一篇有关寝室生活的文章。不过对我而言感觉不同。班长写的是"曾经的309"一 段失去的美好寝室时光。那天，问她是否有2001.9的《南方校园》，很可惜，没有。不然，那 将是一个美好的纪念。

    广播室是一定会发展下去的。我们的离开必然是一个全新历史的开端。而历史总要有 人书写的。时光变幻，不变的是人。写在分别前的话语，必定真实。不是说"人之将死， 其言也善"吗？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Lewix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2003.5.11写于广播室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2006.4.10修改于图书馆 --